高徒說

在 1Q84---村上春樹的異時空寫實小說  的書評中，我闡述了村上春樹藉著書中情節，反對組織接收個人的決定，造成的獨裁的結果。然而這樣的觀點多少有點社會結構論，角色中的個人是不是有更加開闊的可能性呢？以下，我以後設小說的多重文本來解析。

天上出現兩個月亮？還是個人終於堅定了自己意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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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過1Q84的讀者，對於天吾的生母秘密，一定很好奇，不過藉著空氣蛹中的mother、daughter概念，其實我發現無母的天吾和不需要父親的daughter 類似，都是概念性的腳色，只是令人好奇的是，這樣的概念卻會長出腳走路，針刺也會流血，是有血有肉的存在。其實會發現天吾是概念，是在多次閱讀時，發現天吾不管是在一開始青豆的敘述版本中，或是天吾自述的部分，都發現這個腳色有點沒頭沒尾，忽然出現忽然消失似的，反而青豆一直都有持續的資訊，會有這樣的問題，如果把概念長出腳來的想法，套到天吾這個角色上去，就清楚了，這個敘述者，從頭到尾就是個理性到不行，不太參與劇情的概念性設定。

然而這樣的概念性設定，在十歲時和真實的青豆產生了互動，因此，他也慢慢建立了和世界了聯繫，沒想到天吾和世界的聯繫，竟然因為青豆跑到1Q84又斷掉了，於是在第二冊的22  章，天吾也進入了這個世界，一起對付Little People.

從這個論點，我想闡述作者這樣的設定其實很好，如果有了這樣的概念前提，天吾自然有能力和不管是Mother 或 Daughter 的深繪里肉體結合，共同驅除Little People。也能夠和第三冊才冒出來的牛河交手，拒絕類似魔鬼交易的誘人條件。因為理念本身，是一致而不會矛盾的。相反的青豆既然是肉體凡胎，難免會加入老婦人的暗殺行動，也會在1Q84裡，因為後悔走入異時空，執行暗殺任務，在高速公路自殺。

多條故事線，我不擬在此條列，僅就青豆執行了任務，選擇自殺，與臨場放棄任務，轉而尋找離開的通道兩個版本做比較。有血有肉的青豆，在第二個版本中，顯然放棄任務，只是怕被教團報復，仍然接受老婦人安排的躲藏處所，這個版本中的青豆，直覺地知道自己懷的是天吾的孩子，也順利地找到天吾，並且請天吾帶著 "重要的東西"，一起走出1Q84的異時空。

接下來的部分，我要放棄科幻與後設的角度，聊聊天吾成為肉身與單一的純愛故事，天吾除去了概念性任務後，其實就是那個愛著青豆的十歲少年，為什麼這少年能夠對抗教團，甚至Little People，我在本文就先擱著，等到另有專文再談，不過劇情本身的單一純粹，反而讓我想多談談天吾的兩個問題？我是誰？我為何而來？天吾的父親給他的答案是，填補空白，填補父親過世後會留下的空白。而我的答案是，天吾就是你、就是我，是來創造意義的。天吾走入1Q84後，有個大轉變，本來書中才有的空氣蛹，在父親的床前出現了，而且青豆的形象就在空氣蛹中出現了。就像深繪里說的：你 (天吾) 變了，天吾變成肉身使他看到了這些奇幻卻有意義的景象，正如貓之村中，無可遁逃的消失意象。

第三冊的部份的劇情，顯然就是接續著改變後的天吾，也慢慢和青豆有了沒碰面的互動。我身為讀者，終於看到作者企圖為概念尋找影子和姿態，或許這也是村上春樹其他小說的價值，如何為概念找血肉，我們通常被這類的描寫吸引，主角聽什麼音樂、讀什麼書。而天吾透過轉變，也開始展現自己的意志，他轉而告訴牛河，即使會發生意外，即使會有損失，他都不跟牛河交易，這就是自由意志的本質，不管會有什麼威脅利誘，個體還是會做出自己的決定，而這類特質，最最容易展現的，就是那些無關乎利害得失的品味，更可能展現在關乎生死存亡的大決定。天吾展現出自由意志，也就扭轉了命定劇本的結局，使青豆能夠走出公寓，使青豆相信肚中小孩是天吾的，也導向了溫馨的結局：手牽手的走出這個世界。

從天吾的角色轉變，我發現只要個人小小的決定，世界就會大大的不同，1Q84這樣的異時空其實不虛幻，只要我們決心跳脫環境的僵固性，發揮自由意志，相信就能走出非常不一樣的道路。

高徒

2015.3.2

後記：事後以讀者的角度讀這篇文章，我發現結局似乎比第二部光明多了，雖然，一樣描寫了大量黑暗的東西 (借用村上春樹自己的用語)，或許在困境中，我們等待的就是那一線光明吧！

2016.2.20  高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