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子提過一個極好的點子,述而不作,我猜,這表示多多寫一些引用專家意見的論文,少搞一些創作性作品,免得學術聲望大幅下跌。不過引用專家的意見,難免十個專家有十一種意見,我因此想到,不如來引述讀書會朋友的意見,安全得多,就在台北南區的某個咖啡廳,我們以理想的下午,創造了一個文學的下午。
講到理想的下午,當然不能提靈感的來源:舒國治寫的理想的下午,除了這篇文章,他更雜集了旅遊與晃蕩的主題,成為一本散文集,本次聚會的最大焦點,其實反而在不期而遇,說來很玄,沒有期待,又怎麼能確定所遇為是?這點,舒國治下了一個很漂亮的定義,所謂所遇為是,端賴結果,與過程的細心或規畫,不見得有關係。舉京都的一些庭園,有許多收費的處所,觀光者的期待也很高,可是園內無景,不管你怎麼小心規畫,那個園子早四百年前就長那樣子了 (不是我故意改成語,京都的確在四百年前或更早,就有許多庭園) ,因此,以結果決定論,更加印證了過程一定要隨興。因此,懷抱了一個高的目標,就不需要去講究過程的直接與否,曲折一些或許是一種趣味。也由著隨興舊書店也可以逛,書店老闆泡的茶也不妨一喝。更不必怕黃昏將至,因為理想的下午,必須接一個理想的黃昏。
舒式書寫,硬是要得。果然不經意就設立了一個高標準,要懂得逛舊書店,要喝茶,還要不怕夕陽無限好。這都是很高的境界,我不禁想起某個下午,接著澳洲客戶的電話,雖然是表面性的聊天,其實是為後面的生意鋪路,也就顧不得南半球英語沒有北美的好聽,硬是隨著笑話乾笑兩聲。由那個特定的下午,我想到境界不在高下,而在當下能融入其中,因此,理想的下午,我先要求其真,首先要有個好題目,喝茶可以是一題,舊書可以是一題,連城市行走,也成一題,就漫漫而遊,領略整個下午的趣味。
下午的主題,竟意外引出旅途上的巧遇,不是艷遇,顯然,因為文中只看到讀書的女人,並沒提到交談,比較有趣的是,這篇白描的作品,竟然意外的被注意,或許與舒國治寫景多,寫人少有關。不管是怎樣的題材,不及不離,若有似無的筆法,還是讓我們對文中的女人,充滿想像。讀者偶然遇奇文,發為奇嘆,何怪之有?
不只有女人,狗也意外成為主題,喪家之犬,並沒有鋪陳太多,卻把一處小酒吧的氛圍,批露無遺。這樣的景物描寫,宜為旅遊作家之典範,若想讀更多,不妨讀讀舒國治寫麗江的文章。
我也發了問,既然要隨興,那隨名畫而勘名景,若梵谷之絲柏大道,或隆河 之璀燦星空,豈非太過刻意?我想,既然是隨興,名畫還諸大化,星空回到上蒼,美事一樁,又豈是我一名遊客的刻意安排?想來,隨興之至,處處皆是胸中山水,地地無非案頭文章。
又有朋友問,城市冒險之旅,而得以參加裡想的下午,真是得其中精髓,理想的下午,既要在城市,更要有閒情,捨棄舊路,一空依傍,豈非下午之所以理想。
隨理想的黃昏將至,眾人往某獨立人文書店前進,我得京都的門外漢一本,聞此書店亦舒國治常來之店,不經意又添一得,為文以誌之。
高徒
[2016京都之旅 01] 嵐山竹林中的攝影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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