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品清翻譯的巴黎的憂鬱,文字清麗,內容充滿詩意,到底這樣的美好的作品,是不是代表翻譯是個好主意呢?我覺得翻譯是一項特殊改寫工作,最好有由作家來進行,可是一位作家為什麼要從事翻譯呢?可能要靠此磨練文筆,如:村上春樹早期一邊創作,一邊翻譯西洋作品。可能作家鑑於文本翻譯困難,捨我其誰,梁實秋的莎士比亞劇作中譯本,可為代表,期間是否順利領到文化創作的補助款,恐怕就不是我們能夠深究的。

雖說作家來從事翻譯的事情不多,畢竟翻譯事件必要的事,而且有時還是件神奇的事,我想到一本作品,透過翻譯者的巧手,居然可以變成另一種語言讀者,可以理解的作品,真是神奇。譯者先要克服是社會條件的差異,而且兩種語言表達方式不同,需要適當的轉換,透過翻譯,這些障礙得以降低或消失。巴爾托克與小裁縫一書中,裁縫的女兒,聽著巴爾托克的翻譯小說,居然可以靠著想像,做出書中的的服裝,甚至,做出有點令偏僻鄉村村民尷尬的女性內衣。這真的是翻譯神奇性的例子,然而,好的譯本可遇而不可求,記得在讀大亨小傳 (Great Gatsby) 時,Fitzgerald 的文本,當然沒話可說,是很簡潔又有衝擊力的作品,一段他關於30 歲生日的感言,一直是我期待30歲生日的重大力量,不知道,那是不是我成熟過程中,嚮往的某種青澀。然而,我更要感謝,喬治高的大亨小傳譯本,是我重要的參考資料,透過他的文筆,我看到一個中西部的年輕人,在沉迷於上流社會的奢迷生活,旁觀著主角的不可能的愛情,卻同時提醒自己,保持自己的某種客觀,繼續朝著自己原來的目標前進。自謙中文不夠好的喬治高,其實是對中文要求甚高的人,除了翻譯小說,我也樂於閱讀他的美語新銓,看著他用流暢的中文討論英文的各種內容,目標語言的造詣,無疑是翻譯成功的必要條件。

講了這麼多關於翻譯的可能性,接下來要說說不可翻譯性,我從村上春樹的小說中,了解他文章中的味道,可以在各種語言的譯本中重現。這是相當令人振奮的,因為,翻譯過程中,流失的不只是格式或內容,氣氛、味道的流失也是令人扼腕的。我常常在想,紅樓夢的葬花詞(註),如果用英文的散文來描述,真的是很可惜,不知道看懂葬花詞當作學中文的理由,會不會薄弱了點。村上春樹的小說,因為一開始就小心的避開了比較民族性的題材,場景也相當的現代化,因此,還沒有大量的脫離英語詞彙,英譯本也不會出現很多來自日本的外來語,但這只是內容和詞彙的特性,更重要的是,村上不用艱澀的詞彙,整體作品卻能呈現某種形而上的深度,使得翻譯者不用去找很多相對應的詞彙來配套,換句話說,村上的小說,其特色在於組織的形式,而非元素的形式,因此,可以避開元素轉換的第一度破壞。而當第一層破壞減少時,組合起來的成品,成功的機率也比較高。我讀過中譯版的國境之南,太陽之西,在神戶,我果然毫不意外的,知道我所路過的緩坡上的住宅,和村上所寫的,主角小時候生長的社區,是類似的社區,因為書中不但描寫了建築物和庭園,也寫出了那種高度洋化的氛圍。反過來說,當一件作品,需要相當多地方性素材時,其實差不多也注定了傳播上的難度。我舉個例子,汪笨湖的廈門新娘,充滿了福建、台灣地區的閩南用語,雖然全書並非用台語漢字和台語羅馬字寫成,而是國語的作品,翻譯成英文的難度也相對提高。共通元素,已經是目前翻譯可行性的一項指標。

除了元素的地區性之外,另一個使得翻譯不可行的原因,則是總體環境的落差,這方面,美國好萊塢,因為文化與經濟的強勢,的確在刻板印象上,鋪了蠻好的路。舉例來說,一位上海的讀者,和一位台北的讀者,聊起侏儸紀公園,或許在一些名詞翻譯上會不太一樣,可是大概對於可惡貪財的律師,勇敢拯救小孩的考古學家,都能朗朗上口,雖然我們可能都沒看過這樣的律師和考古學家。亞洲因為大量西化,對於這一類的內容,大概都不會太陌生,不管是行業的刻板印象,或是更深一層,對於現代人的共同困境,汙染、交通堵塞,我跟一個西安市民的理解,應該都蠻一致的。不過,反個方向,如果要美國人去讀大紅燈籠高高掛之類的作品,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某種東方奇觀的作品。這方面的落差,就不是翻譯本身可以解決的。當然,那還是大陸作家刻意寫的作品,中國味道還濃些,如果是像劉震雲的作品,縱貫老奶奶鄉下的老中國,和北京的現代都會,在氣氛與味道上又會有怎樣的流失?其實在故事中,這兩個中國是在同一個時間點上,少了年代區隔,翻譯上是不是還能傳神的表現出新舊中國的差異?我很難想像。

 

翻譯是必要的手段,文學創作在這個時代,還是如此的南腔北調。然而翻譯者碰到的挑戰,在各地區,因為抵抗全球化,而更加強固的地方色彩。也有語文中,結構性的置入性特色,例如:中文中大量的同音字,可以玩很多文字遊戲。在不可翻譯性下,找尋可以走的小徑,讓我為所有的翻譯者喝采吧!

 

後記:本月份 (10月份)的聯合文學,提到了村上春樹作品,在翻譯上的特殊現象,台灣甚至出現了"村上掛"的作家。歡迎各位參考。下面的連結是目錄,本文可以參看紙本雜誌。

翻譯的村上春樹文學◎張明敏

林少華挪威的森林也是我讀村上春樹的起點,看他論翻譯,和我的看法又有點不同,卻又有點類似。

林少華:跟村上春樹捆了20年,最近譯渡邊淳一了

林少華也提到了不可譯姓,他是這樣說:

也就是說,用中文讀的村上,不是外國文學語境中的村上。要想通過翻譯追求百分之百、原裝進口的村上春樹,客觀上那是不可能的。翻譯是一個無限性向原作逼近的過程,永遠在路上。有人不大理解,想獲得百分百的翻譯,心情可以理解,作為譯者也一直有這樣的追求,這就是翻譯的悖論和宿命,也是有趣有價值的地方。

一篇書評,關於巴黎的憂鬱。  出處:駱駝尤加利    http://blog.nownews.com/chaos/

http://blog.nownews.com/chaos/textview.php?file=0000090958

 

註:關於紅樓夢的翻譯,清華有篇文章。

 

到底這樣編織中國社會肌理的作品,能不能反映到英譯本上呢?

劉震雲  手機  出處:博客來書店   

http://www.books.com.tw/exep/assp.php/lancerlot/exep/prod/booksfile.php?item=0010394263

 

紀念高克毅先生 (喬治高) 的文章:

http://www.greenreadings.com/forum/archiver/?tid-16505.html

 

中港台的翻譯學門:如果你對於你居住地的翻譯課程有興趣,歡迎你參考台師大翻譯所的教授 (Posen英文老夫)整理的課程。輔大譯研所也在其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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